第三章
夜,華容百無聊賴地臥床,華貴則拿著林落音那把劍,怒氣沖沖地刮豬腳上面的白,邊刮邊聲如洪鐘:「要尋死你幹嘛不跳江,早跳銀子早歸我,省得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華容的一隻手兩條都斷了,只剩下眼珠子還活絡,於是拿眼橫他,艱難地打手勢:「那你幹嘛趴我上替我挨打?半邊臉被打得像豬頭。」
華貴哼一聲,側過給不像豬頭的那半邊給他看,又哼哼唧唧:「這劍快是快,可就是不順手,劈柴不順,刮居然也不順。」
華容又艱難地比個手勢:「這把是左手劍。」
「劍還分左手右手?」華貴眨眨眼,突然間開了半個竅:「主子你怎麼知道?你別告訴我你會武功。」
「我當然會。」華容擺個造型,鼻子朝天看他,又指指頭髮比劃:「那看在我也是大俠的份上,你可以替我洗頭了吧。」
華貴腫著半邊臉惡毒的笑了:「有本事你自己洗,頭髮比拖把還臭,看哪個男人還肯上你。」
「不如我來幫公子洗吧。」
窗下突然響起了人聲,餘音未落人已在房。
寧王韓朗,居然不敲門,趁夜翻牆來訪。
華貴驚,豬腳撲通墜地。
韓朗朝他拂了拂手:「我的馬在門外,你去牽它進來。牽進來之後慢慢餵牠草吃。」
「我家沒有草。」蠢奴才華貴半天才出一句。
華容笑,異常艱難的起,朝他比手勢:「那你最好去找,壞了王爺的馬,王爺肯定又要打到我說話。」
華貴連忙聽命去了,韓朗於是轉,朝華容盈盈一笑:「洗頭的話不如全洗,你家澡盆在哪?」
華容的澡盆很大,還非常暴發地鑲了金邊。
韓朗很是憐惜地將他放了進去,掬把水淋上他頭頂。
水氣中華容冷汗如瀑,左手握住盆沿,的表已經做的很勉強。
「疼還是手疼?」韓朗近前,很是憐惜地問了句:「如果華公子不喜歡可以不洗,我這人並不霸道。」
華容連忙比手勢,要錢不要命地表示喜歡。
韓朗上來捧住了他臉,雙覆了上去,漉漉地一個吻,幾乎將他肺裡空氣吸盡。
「也並不比別人的好吃。」吻完之後韓朗結語,將華容下住:「長得好卻也未必顛倒眾生,那你是憑什麼搶了娼的生意?」
「是憑這裡嗎?」朦朦水汽中他又問,另一隻手前行,找到目的地後探進去一隻手指。
一隻之後就是整個手掌,猛然前刺之後又迅速回。
後被撐到極至後也迅速回,韓朗再放進一隻手指,還是被炙熱包覆,包覆,象人吸吮的。
「功夫是好卻也未必一支獨秀。」韓朗又是喃喃:「你倒是說說看,你到底有哪裡過人?」
華容示意自己不會說話。
「你打手勢,我能看懂。」韓朗吻上了他頸脖,每一個印都是道烈火:「是不是你琴藝過人?」
寧王韓朗居然懂得啞語,對此華容卻好像並不意外,只是比手勢回他:「琴只見過沒彈過。」
「那就是有見地,是不是讀過許多書?」
「讀是讀過,不過記住和喜歡的只有一部。」
「哪部?」
「佛經。」
這個回答是大大出乎韓朗意外,居然讓他停止下吻抬起頭,問道:「這麼說,是佛經教你讓男人在下面?」
「是。」華容堅定地比個手勢,一字字認真比劃:「佛語有云,當則。」
「當則?」韓朗朗笑,將眼瞇起:「一俗到底,卻又什麼都明白通,這就是你的趣味所在嗎?」
華容靜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看他。
「你要我親自嚐嚐?」韓朗挑眉,一把抱住他腰提起:「那麼恭敬不如從命。」
水珠一路下墜,華容赤掛在韓朗腰間,下如被熔巖穿。
還好是他比較喜歡的前位,他想,傷痛極反而開始笑,餘撇向桌面。
桌上放著他那把被人打爛的綠扇子,殿前歡三個字依稀可見。
衝著這三字華容又是笑了,笑裡意義不明乾坤無盡。
半夜雲雨顛倒,到最後韓朗整頓好衫,華容趴在地上,連眼珠子都不活絡了。
華貴已經迴轉,正在替他翻譯:「回王爺,我主子說那天對對子,是為了要引起王爺注意,好傍上王爺。」
韓朗饒有興味聽完這句,整下衫準備揚長而去。
回時卻看見華貴正將什麼東西塞到書桌下。
「你藏什麼?」
事蹟敗,華貴漲紅了臉,心越虛嗓子越大:「主子都這樣了,這人還送拜帖要他明天過府,我替主子擋一下難道不可以?」
韓朗挑了下眉,面難:「我看還是別擋了,因為我掃了恩客的雅興,那多不合適。」
「這樣吧。」他將掌一合,笑得無比快意:「你主子不方便,我就明天派人來抬,只要有口氣在,抬也把他抬去。」
華貴的眼珠子突了出來,氣急敗壞又無計可施,只好恨恨:「王爺好像還沒付錢,錢可是我家主子的命,您可千萬別吃霸王餐!」
「來日方長,我賒帳月結吧。不過話說回來,華容,你的奴才嗓門真夠亮堂的,如果被送進宮做了公公,是有點屈才了。」韓朗悠悠回句,眼瞥向華容。
華容也算配合,提上一口氣,點頭表示同意。
華貴立刻一記眼殺到,只差沒把他活劈當場。
「放心,明日我一定記得差人來抬你。」韓朗帶笑轉。
「那麼有勞。」華容比個手勢,居然還表示謝意。
當則,他還果真是無所不能。
此人有趣,離開後韓朗一路上想,快鞭催著飛馬,終於推翻了自己好必須鐵骨錚錚的愚見。
「當則殿前歡先生。」他揚起角:「我等你來傍,遊戲還長。」
-
回到王府,沐浴後,他換上袍子,人歪在錦絨塌上,閉目養神,流年盡職替他倒水沏茶。
「主子您吩咐的事已經辦妥了。」流年一邊倒水,一邊道。
「方子呢?」韓朗聞言一下來了神,睜開眼睛問道。
流年從懷裡取出一張折疊好的紙乖順地遞上,並拿來將燭燈照明,讓韓朗驗收;覷他主子的神,還算愉快。
「主子,這法子老這樣,也不能長久。」韓朗睨了他眼,示意繼續。
「京城猝死一兩個平常人是沒什麼問題,可總死的是大夫,即使是意外,也是很令人費解的。」
韓朗一聽眉鎖,似有不虞,但還是淡然道:「知道了,我會另想辦法。」
「那主子還要更進宮嗎?」流年小聲問
「皇上晚上把藥喝完了?」韓朗又問
「是。」
「哦,太晚了,不去了。」
「那要流年特地進宮稟明嗎?」
韓朗眨眼,這小子什麼時候願意勤快了? 「如果皇上問你,我為何不去,你會怎麼說?」
流年一頓,低頭施禮,正經百倍地回道:「說主子今和一青蔥折騰久了,倦了。今兒不提前面聖了。」
韓朗聽聞也不惱怒,手指彈了下流年的腦門,還沒手上乾涸的水珠彈濺在流年額頭上,緩緩沿著臉頰落。
「流年不敢欺君。」
韓朗非常大度地笑笑,大度得有點刻意,「這天看著要下雨了,你就別去了。我也睡會兒,門外候命去。」
「是。」流年應聲告退,卻在出門前又被韓朗住。
「那個賣粥的,是不是已經答應在府乾活了?」看來主子也有記不好的時候。流年忙回復稱是。
韓朗呵呵一笑:「明早不用到外面吃早點了,至於他的住所你安排個院落給他,盡量清淨些。」
一個剛進府的,竟如此讓主子上心;流年有了疑,卻也不敢多,領命退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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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院。
有人開始後悔乖巧喝完了藥,讓其他人散去,只留下他一個。
殿火燭高燒,一略黑的熱氣蒸騰而上;外敲三更鼓。
彈劾韓朗的奏章,就放在他的桌案前。
既然每份奏摺,韓朗都會在呈上前略審查一遍,那怎麼還能出現在當今皇上的面前?
他居然沒半點避諱。不是當真捫心無愧,就是太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
昨晚承諾該來的時辰早過了,還沒見他的影。
坐在案前的人終於按耐不住,憤憤地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字後,發瘋似地用雙手攏,將那帶字的紙一團,狠擲向窗外。
殿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雨,細如銀毫,不聲地打悠哉殿前的雕窗。
皇帝沉靜片刻,突然站起,衝出門外,苦找到那已經糊紙頭團,默默放在手心攤開。
筆墨未乾,雨水滴在紙上,溶化一片,但依稀還是可以辨別紙上的字:韓朗。
「扔都扔了,為什麼還要撿回來?」一柄雨傘替他遮去了逐漸集的雨點,幽幽的聲音從後飄來。
天子沒回頭,邁步準備走回殿堂。
「難道你還要等他到破曉嗎?」聲音又問,皇帝依然不答,也沒有轉。
「皇上,我們就這麼過一輩子嗎?」
皇帝佇立在屋簷不,有些不穩,甚至可以說是搖搖晃晃。
「沒有我,你當不皇帝;沒有你,我不可能再活在這世上。韓朗說,現在我們的命運,一人只能一半,分不開的。陛下,你真的想要這樣活一輩子嗎?」
雨越下越大,雨水有節奏地擊打屋頂,那聲音彷彿有了魔力,讓雨落在人心上,一路滴答不停……
-
翌日依舊秋雨纏綿,近傍晚時分,華容真的被韓朗差人抬到了賴千總府上。
一路上顛簸,華容強撐,折扇雖然沒了,卻還能撐個倜儻,可意識卻有些恍惚,像是魂靈一不留神,就能從這疲憊不堪的上漂移出竅。
果真,還沒到了賴府門口前,意識終於渙散,他昏睡了過去。
清醒過來,華容第一眼看到就是華家第一名僕——華貴。
「主顧呢?已經做完?銀子收到?」他連忙比手勢,關心易狀況。
「你暫時死不掉,本來還想跟來給你收呢。」華貴耷著臉,「還能走嗎?不能走,我可沒錢請轎子抬你回去。」
華容別他一眼,想瀟灑地賞他個笑臉,卻也萬分困難。
「錢沒賺到?」他沮喪,咬了咬牙。
是他昏迷的關係,沒讓客人滿意。
華貴立刻大嗓門回他:「今天你的主顧,沒工夫上你了,都去朝裡商量韓朗那點破事呢。」
華容困頓地眨眼。
華貴知他要問什麼,截道:「據他們說,金鑾殿上皇帝與那個殺千刀的韓太傅鬧翻了!」
華容聽後又是一愣,忙虛弱地打著手勢:「怎麼可能會鬧翻?」
「那我怎麼知道啊。只聽說,那姓韓的在讀自己的奏章,皇帝一下從龍椅上站起來,二話不說衝過去,就把韓朗的則子給撕了個碎,碎啊!他還眼瞪了韓朗很久呢,就差沒下旨把他給拖出去砍了。」華貴把剛打聽到的,添油加醋地轉述了下,「喂,你說他會倒嗎?」
華容笑著虛弱地比劃:「要他倒未免太快了,我還沒傍上他,賺夠銀子呢。」
「就是!他還欠我們銀子!你記得死前,一定要討回來。那個寧王和我可沒的比,連送佛送到西的道理都不懂。只知抬人過來,怎麼回去他就不管了。」華貴一邊攙扶著華容下榻,一邊不甘願地嘀咕。
「只因為我死後家當都是你的,不是他寧王的。」華容虛弱地打著手勢,到這時居然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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