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祺側耳聽到，噗嗤笑出來。

“帶走了”聽著好好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警察帶走。

“好笑嗎？”頭頂傳來極嚴肅的一聲。

姜昀祺立刻不笑了，過了會，悄悄撅了下。

裴轍看到，沒有說什麼，指腹輕輕了那塊紅印子。

姜昀祺沉默下來，忽然又想到什麼，加上先前的不開心，這會在亮堂堂無所遁形的白下，緒被放大，整個人越來越低落。

沖好了，裴轍用巾給姜昀祺手。姜昀祺就勢要離開裴轍，裴轍沒讓，干脆一把將人托抱到水池臺上，讓姜昀祺坐好，雙臂撐在姜昀祺左右兩邊，巋然不，然后垂眼進姜昀祺略帶驚慌的眼眸里。

“為什麼不開心？”

裴轍從來不擅拐彎抹角，強磊落是一貫的作風。

姜昀祺注視裴轍，這會莫名覺他真是被“警察”帶走的。這就是供。

雖然在游戲里，姜昀祺遇強則強。但在裴轍這里，姜昀祺屬于遇強則。

“你都沒問我痛不痛。”

姜昀祺哼唧一聲說完，立馬把頭低下，目盯在裴轍握住臺沿的手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裴轍有點張。

裴轍眼底慢慢浮現笑意，略有繃的放松下來，裴轍清了清嗓子，“還有呢？之前。在書房。”

“為什麼不理裴哥？”

“不想理。”

“昀祺。”裴轍笑，無可奈何的語氣：“好好說話。”

姜昀祺抬頭瞧他，答非所問：“你太忙了。”

“所以？”

裴轍罕見揚了揚眉，這會臉沒有先前那麼沉，角一直掛著笑，像個大男孩，雖然舉止語氣一如既往。

“——要不要吃飯了？”

宋姨敲了敲門，關切問道：“昀祺手沒事吧？燙得嚴重嗎？”

如獲大赦。姜昀祺跳下池臺，彎腰從裴轍臂下敏捷逃，像是掩蓋什麼，開口聲音有點大：“沒事沒事！”

竄得比什麼都快。

裴轍笑了笑，原地站了會才關燈走出去。

后來是裴轍點了蠟燭。

關燈唱生日歌的時候，姜昀祺還有點不好意思。所幸線昏暗，沒人看到他耳朵早就紅到耳。

雯雯唱得最響，又全不在調上，聲音拉得老老長。聞措嘆了好幾次氣。裴玥卻笑得不行。

中文結束之后又來英文版，姜昀祺實在忍不住，笑得伏在桌上，再后來就是大家一起笑了。

雯雯以為是氣氛自然所致，表示非常理解。一個人盡職盡責唱完了整首中英文版生日快樂。

蠟燭吹了三次才全部吹滅，姜昀祺覺得這是個力活。

宋姨好像是所有人里最充沛的，燈打開的時候，姜昀祺看到宋姨眼睛紅了。

其他人應該也發現了，但接著都很默契拿出禮，讓姜昀祺吃完蛋糕再拆。

裴玥摟著宋姨肩膀，神漸漸落寞，視線定格在熄滅的蠟燭上，再移開的時候與姜昀祺目相接。

裴玥看了他很長時間。

趁著聞措雯雯遞禮的時候，宋姨在裴玥陪伴下進了廚房。

裴轍跟進去，作為一家之主拍了拍宋姨肩膀。

裴玥抬頭注視裴轍，神憂慮，似乎有話要說，轉頭看到朝他們這里來的姜昀祺，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姜昀祺移開目，接過聞措遞來的小刀，在雯雯的指揮下，把蛋糕給切了。

蛋糕分好幾分，雯雯數了數，大聲裴玥宋姨出來吃蛋糕。

聞措逗他：“不你大舅舅？”

雯雯也是，眼睛不眨道：“大舅舅有小舅舅。”

姜昀祺笑，回頭去看裴轍。

裴玥陪著宋姨從廚房出來，裴轍一個人在廚房背朝客廳站了會，不知道想什麼。

宋姨出來第一個作就是抱了抱姜昀祺。

姜昀祺沒說話，心里一下酸酸的。

他明白宋姨。宋姨昨天準備菜單的時候還說，辛苦我們昀祺，平平安安又過了一歲。

這個家里所有人都希他平安。過往病痛加的日子里，這里每個人都為他不眠不休過。

意識到這點，深深的歉疚讓姜昀祺低下頭，目沒有和往常一樣去追尋裴轍。

裴玥做飯的手藝是小時候和裴轍相依為命時一點點練出來的，這會早就爐火純青，什麼口味都不在話下。宋姨邊吃邊夸，雯雯早就吃習慣了，聽了會宋姨很專業的點評，轉頭問他爸：“老爸你覺得呢？”

聞措一邊往里塞飯，一邊給自家兒夾菜，隨口道：“覺得什麼？”

“你覺得媽媽做飯好吃嗎？”

聞措差點嗆死，往雯雯碗里夾了只，恐嚇：“再說話把你送給大舅舅養！”

雯雯瞥了眼隔了兩個位子安靜吃飯的裴轍，握筷子，規矩不。

姜昀祺忍了好長時間也沒把笑憋下去。

過了會，坐他旁邊的裴轍擱下筷子盛湯，之后一碗湯擺在姜昀祺面前，裴轍語氣無奈：“想笑就笑。”

裴轍很喝酒，除非理由充足。

這會聞措借著姜昀祺生日這個理由，給裴轍灌了好幾杯紅酒。

裴玥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幫著聞措灌自家弟弟的酒。

姜昀祺從裴玥開懷的笑聲里，發現這可能是姐姐捉弄弟弟的唯一途徑。

畢竟不喝酒的裴轍，沒人會想去捉弄他。

姜昀祺趴桌上吃蛋糕，雯雯已經有點困了，宋姨帶著去房間里睡，過了會又來叮囑姜昀祺吃點，早點刷牙睡覺，有點晚了。

“要不要吃水果？”

宋姨指了指廚房，“池里浸著草莓，去吃點。不要吃太多，涼。幾顆潤潤嗓子就好”。

姜昀祺笑著點頭，聽話放下叉子進廚房撈草莓吃。

兩顆草莓下肚，裴轍也進來了，打開冰箱找了瓶冰水，仰頭灌下整瓶。

姜昀祺側頭瞄他一眼。

喝了酒的裴轍有些不一樣，舉止微張，緒也顯得直白幾分。

結上下滾，大口吞咽的聲音在一時安靜的廚房格外清晰。裴轍就是什麼都不做也會給人帶來無形力，此刻更不例外。

姜昀祺在裴轍喝水聲里慢慢吃完第三顆草莓。

過了會，察覺后沒靜，姜昀祺扭頭去看，發現裴轍倚著冰箱一瞬不瞬盯向自己。黑瞳比尋常時候還要深，像是有道凝聚其中，一眼就將他牢牢攫住。

姜昀祺心頭一，忙不迭轉回來，撈起第四顆草莓就往里塞——

“吃完這顆不許吃了。不然不舒服。”

裴轍喝了酒，灌了許久時間的水，開口嗓音也沉幾分。

姜昀祺有些張，點了好幾下頭。

又過了會。

后視線始終沒有消失。

姜昀祺悄悄探頭去瞧餐桌，聞措正和裴玥說著什麼，裴玥笑得形象全無，老早忘了弟弟。

姜昀祺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刻希裴玥能管管裴轍。

“痛不痛？”

后忽然傳來一聲。

姜昀祺愣住，不明白這句什麼意思。但也不敢轉頭。裴轍的眼神讓他招架不住。

“手背。痛不痛。”

裴轍語氣帶了點笑。

姜昀祺想起來了。

下一秒，耳朵紅，臉也熱了。

后傳來低低的笑聲，姜昀祺無比確信裴轍將自己耳朵看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