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院一年一度的百團大戰終于在九月底徹底落下帷幕。
在文數不清的招新社團中始終獨樹一幟的[行為藝社]從立開始便一直在國各大藝類高校中‘頗負盛名’——曾被某家知名紙打著黑加的大標題公開批判他們的行為藝是:打著‘藝’的噱頭,做嘩眾取寵的行為。
今年也并無意外,新加的社員仍是寥寥無幾。
經過昨天晚上社員長達一分半的微信語音會議后,決定為今年唯一一位新員辦一場迎新活——盡管這子小孩兒是被李苗苗從招新會上強行拉來的,但是作為校知名社團,該給的排面還是要給足了。
李苗苗一進來,就看到費盡千辛萬苦從招新會拉來的小學弟正無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走過來欠嗖嗖地在他頭頂蓬松的卷上了一把:“嘛呢小可?”
溫宜年坐起來,也不生氣,隨手拉了一下被弄的頭發,臉上看著有點張:“我們明天油畫課上要畫人了。”
“啊。畫唄。”李苗苗不以為意,在他對面坐下,“你這麼張干嘛,以前集訓的時候沒畫過啊?”
溫宜年耳朵紅了一片兒,低著頭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沒畫過不穿服的……”
李苗苗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你一個學的還怕看啊?可惜了你沒趕上咱們學校上半年的行畢業展,能在展會上待兩天,保你以后看A片都能面不改心不跳。”
靠在墻邊玩手游的郝飛頭也不抬地接了一句:“那也未必,主要還是得看材和姿勢。”
“……寧倒也不必講得這麼清楚。”李苗苗白了他一眼,又手欠地在被倆人的對話臊得滿臉通紅的溫宜年腦袋上了一把,抬頭在社團活室張了一圈,問郝飛,“社長呢?好幾天沒見人了,迎新活再不過來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談呢。”郝飛說。
“跟誰談啊他?”李苗苗愣愣,“他不分手了嗎?”
“啊。”郝飛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突然捧著手機一個激靈,吼道,“唉我有人!在房子那兒房子那兒,誰繞過來拉我一把……別過來了廢們,爸爸死了。”
他沒好氣兒地撂下手機,抬起頭說:“哦,邢野啊?正跟他的寶貝小手手熱呢。”
“……”李苗苗沉默了一下,“咱能別開口就是黃腔嗎?還有小朋友在呢。”
郝飛:“……實屬冤枉。”
邢野前些日子確實在‘熱’,一連好幾天泡在畫室里與他的夢中手單方面地流。
但是眼睛不比相機。
他努力回憶著,也找了不參照,然而畫著畫著,腦袋里那雙手的廓卻越來越模糊了。最后,記憶里只剩下那顆如同點綴在黑夜的星一樣,在白皙的虎口晶亮閃耀的小痣。
于是,邢野失了。
他的坐在寵醫院大廳的排椅上,后背倚著冰涼的椅背,低垂著眸子,出神地盯著自己虎口那顆見證他短暫的紋,咂了咂舌。
。
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渣男!真是個渣男!
正痛心疾首地進行著自我反省,兜里的手機響了,他慢吞吞地掏出手機來看,是郝飛發來的。
[飛飛]:社長大人,迎新會您別忘了
他在對話框里回復了一個[OK]的emoji表。
屏蔽了提示消息的社團群里躺著社員們一排齊整整的@,他不慌不忙地回復道:不好意思,學校里有點堵車。
當初在學校一手創辦起文行藝社的學長上半年畢業了。新任社長選舉會上,不知道誰手快把邢野的名字填上了,確定結果的那一刻甚至還沒開始投票環節,大家就紛紛表示對這個結果并無異議。
于是,不在場的邢野莫名其妙地功當選了新任社長——當然,他也甘心樂意地接了。
穿著褂的醫生推開門從治療室里出來,輕輕把一只蔫著腦袋的小白團子遞給他:“包扎好了。沒有太大的問題,回去多喂點黃瓜籽和魚肝油,最近還是盡量不要散養了。”
秋意濃了,天氣也愈發涼了起來。
邢野攏了攏被迎面襲來的涼風沁的外套,頭上戴著寬沿的黑漁夫帽,帽沿蓋得很低,出來的一截下被襯得雪白。他埋著頭走得很快,一片被秋風削落的紅葉落在他的肩上,又被他快步前行時帶起的風拂落,融進腳下一片枯黃中去。
懷里的小東西不安分地來去,邢野擔心到它傷的腳,微微弓起后背,小心翼翼地用手臂托住它小小的。耳邊遠遠地聽到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低著頭沒注意,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人。
邢野抬手一把按住險些掉落的帽子,抬起頭,視線里剛好劃過一道泛著微的拋線——“砰”地一聲,一部黑的手機在一米多外的路牙上彈了一下,砸落在鋪著白灰石子的小路上,碎裂的屏幕上亮著的也熄了。
“……不好意思。”邢野快速反應過來,連忙走過去,托著懷里的小東西蹲下,還沒等他騰出手來幫他把手機撿起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從他眼前了過去——
修剪的干凈圓潤的指甲,直而長的手指,冷白的皮表層下清晰卻不突兀的青筋,以及虎口映著的那顆小而漂亮的痣。
邢野的大腦頓時空白了幾秒,仿佛周流的空氣與細微的風都忽然之間凝固住了。
“你沒事吧。”男人充滿磁的嗓音低沉而溫。
他這才緩慢地抬起頭,眼里有些呆滯、有些茫然、還有些對‘又被撞了一下腰’的難以置信。
對面的男人看到他的臉,深墨的濃眸里浮出一訝異,很快,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和的弧度,連同著說話的音調也輕微地揚起來了些:“是你啊。”
邢野沒說話,也沒,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
溫承書看著眼前發愣的人,遲疑著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同學?你還好嗎?”
只見眼前的人眼神放,直勾勾地盯著他的手,淺褐的瞳仁追隨著他晃的手左右轉了兩個來回,活似一只卷著尾被逗貓棒吸引的貓,接著,細長的眼尾詭異地一點點彎了起來……
溫承書臉上那副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變的表里逐漸分出一道裂。
而邢野一片空白的大腦里倏地炸起了一朵璀璨的煙花,腦袋里緩緩浮出幾個大字——
我!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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