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書淡淡抬了下眼睛,臉上沒有流出任何意外的表,目也毫無波瀾。
他沒開口,邢野也并不催促,靜靜地看著溫承書慢條斯理地將餐盤里的食放進里,作優雅自如地好像完全沒聽到自己的表白似的。
餐桌上一時陷一片過分的安靜當中——邢野很想知道溫承書究竟是怎麼做到吃東西時發不出一丁點聲音的,分明他用刀叉的時候,金屬與陶瓷撞在一起的勁頭像是恨不得為他鳴奏一曲響樂來。
悠揚和的旋律從鋼琴師靈巧活的手指間流泄出來,優的琴聲融進緩慢流的空氣中,輕緩地將二人包裹進淡淡的樂聲里,兩人之間的氛圍總算不至于太尷尬。
溫承書拿起桌上準備好的淺灰絨帕,拭了一下沒有沾染上任何東西的。
他放下絨帕,終于開了口:“你今年多大了?”
邢野沉默了片刻,默默在心里給自己往上虛了兩歲:“二十二。”
溫承書有些放松地將后背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上,沉著開口:“再過兩個禮拜,我就三十五周歲了。”
“那又怎麼樣?”邢野十分不當回事地聳了下肩,語氣散漫,“大不了你老了我給你推椅唄。”
見對面的溫承書略微揚了下眉,邢野雙肘搭在桌上,兩條小臂疊在一起,微微向前俯,角勾起一個蔫兒壞的笑來,微揚的尾音像是帶了把小勾子:“還是說,你只是想提醒我你的生日快到了?”
他這副帶著點氣的模樣,總算和溫承書心里對他的第一印象對上了——這些日子險些被他費心裝乖的外表蒙蔽了,這小孩兒分明更像是頭危險的小豹子。
被當‘獵’的溫承書顯然也并不是什麼溫溫喏喏的小白兔,他漫不經心地揚起眸子,掠過對面那道帶著十足侵略的目,話音里帶著幾分認真:“我只是想提醒你,或許那個‘非做不可的理由’并不是最好的。”
“哦,那我一定是忘了告訴你。”邢野勾起一個乖巧的淺笑,說出的話卻與他乖順的表現截然相反,“我這個人雖然自信心不怎麼樣,但是耐心和毅力還是有的。所以哪怕‘理由’不是最好的一個,我也會把它變最好的。”
溫承書停頓了一下,也不拐彎抹角了,凝視著他的臉,直言道:“我與你并不合適。”
邢野回答地從善如流:“把不合適變合適,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他笑起來,話語里似乎帶著些安質:“不過你放心,我會盡量不給你帶來太大的困擾的。畢竟是我追求你,磨合的方面我來做就好。”
溫承書無言以對,沉默片刻。
一抹不大明顯的狡黠從邢野含著笑意的眸里閃過,他有些輕快地套話:“所以你拒絕我的原因并不是別不合?”
“你還小。”溫承書說。
“要擱在過去我這個年齡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邢野神略顯不滿地反駁,他頓了頓,還是略微俯,眼神專注地看著溫承書,“哥,你是gay嗎?”
取向這點對于溫承書來說一直都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問題,但他卻并沒有回答邢野的問題:“你人生的道路上還會遇到許多值得心的人。”
邢野抬起手,指著自己的虎口:“可今后的每一次心都帶要著你的痕跡,豈不是對后來的人很不公平?”
溫承書的視線移向他指尖所點的地方,頭頂水晶吊燈折出的奪目彩打在他白皙的皮上,虎口映著那顆幾不可見的小痣微微發亮。
溫承書眸微頓,不太能夠確定他的意思,抬眸看向他的眼睛:“嗯?”
“這是我從派出所回來的第三天紋的。”邢野說,“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心的見證。”
溫承書表面神不,心卻已經掀起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波瀾——這種老套的示方式倒是帶著與邢野年齡相符的……不,以及讓溫承書頭一回有了那麼點兒與年齡不符的應對無措。
他眸子沉了沉,斟酌了一下言語,溫吞地開口:“發,之父母,我建議你今后還是……”
邢野卻不等他說完話,抬手指向自己的額頭,刻意地打斷道:“這里是我加你微信那天磕的。”
溫承書的目不,仍盯著他的眼眸,似是不解。
“那天我抱著手機等了你一整個晚上。你第二天中午回復我的時候,我躺在床上差點睡著,迷迷瞪瞪地聽到手機響了一聲,我一看是你,一激起猛了,腦袋磕房頂上了……”
明明是有些狼狽的糗事,邢野的神和語氣里都看不出半分尷尬,嗓音微啞,神態認真,將自己萌生已久的悸向主人公娓娓道來。
“我一見到你腦袋就不太清醒,想起你角就咧得發酸,看了你的頭像買了你用的鋼筆,找朋友出主意吸引你的注意,借口找你看鳥,其實也只是想看看你。”
溫承書被他突如其來的又一波表白攻勢殺了個措手不及,心頭微,稍頓片刻,眉梢略微向上挑起,雙自然輕抿,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
邢野也不在意他回不回復。
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發炎的嗓子有些不舒服,邢野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檸檬水,突然想到什麼,放下杯子,接著道:“哦對了,還有我的嗓子。我有慢咽炎,休息不好或者著涼都有可能反復發作。昨天晚上想到要見你有點張,于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宿,今天一大早起床嗓子就這樣了。”
他直了背坐起來,把搭在肩上的頭發到背后去,下微微揚起,睨著溫承書的雙眸里有微亮的眼波流,語氣格外自然。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道德綁架——當然我知道你也一定不是那種會為這些事搖的人。”
“我現在是在誠懇地向你表達意。”
等他說完了話,溫承書從桌上拿起紅酒杯遞到邊,含著杯沿優雅地抿了一口,抬起平靜的眼眸,略沉下來的聲音帶著些冷淡:“在我看來,你和溫宜年沒有什麼不同。”
溫承書以為自己已經將態度表達的足夠明顯,對面的小孩兒卻輕輕撅了下,略微頷首,話里帶著點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拗:“這倒是,我和溫宜年一樣喜歡你——雖然是不同的喜歡。但你如果這麼理解會自在一點,倒也沒什麼不可以。”
“……”
溫承書輕不可見地蹙了下眉,手肘搭在扶手上,偏過頭撐著額角,突然發覺自己在邢野面前說不上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邢野轉過頭往窗外張了一下,外面的雨勢變小了些,大片沖刷在窗上的雨水漸漸褪了小細流,沿著的玻璃蜿蜒而下。
“哥。”邢野側臉著窗外,語氣平平,“我明天就要正式開拍了,要去的很早,今晚可能要在沂市留宿。”
“我幫你訂酒店。”
邢野扭過頭看著溫承書,眼眸里蘊含著濃濃的笑意。
上卻故作失落地說:“啊……你會讓溫宜年住酒店嗎?”
溫承書看著他臉上那副明顯詭計得逞的得意,額角突地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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