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星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床上。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睫,幾秒后,神智倏然回籠。
奇怪,昨夜他不是去睡沙發了嗎?當時程書煜還小狗撒歡似的在他床上滾了好幾圈兒……
簡星起下地,打開臥室門往客廳里走,發現小朋友窩在沙發里睡得正香。
將近一米八五的高,長手長腳無安放,側蜷的姿勢既乖巧又可憐。
他不由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繞到了沙發正面。
經過一整夜,小朋友臉上青青紫紫的傷痕更慘不忍睹了,但長長的眼睫乖乖垂下,睡恬靜又好看。
比醒著時看起來更乖了。
簡老師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薄毯,輕輕蓋上去,卻在到對方時,驀地被抓住了手腕。
雙眸睜開的一瞬間,眼底的冰冷如同出鞘的利刃,低的眉眼像冰原之上的雪狼,既兇戾又危險。
簡星心里一咯噔,直直地進了那雙陌生的眼睛里。
“老師~”然而不過短短兩秒,手腕上的力道悄然卸去,程書煜糯糯地了他一聲,“一大清早的,嚇我一跳哦……”
只一抬眼的功夫,圓潤可的小狗眼睡眼惺忪,仿佛剛才短暫出現的眼神只是他的錯覺。
簡星微微蹙了蹙眉,但也沒說什麼,往回自己的手,“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
“哥哥。”程書煜忽然又收了手,握著清瘦雪白的一截手腕,順勢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我剛剛沒有弄疼你吧?”
“沒有。”簡星著那雙漆黑的眼眸,淺淺勾了勾,“你的力氣,沒你想得那麼大。”
“那就好……”小朋友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又撒似的晃了晃他的手,“哥哥,沙發好啊,睡得我腰都疼了。”
他主提起來,簡星這才想起自己的疑,“怎麼回事,昨晚你不是睡到我房間去了嗎?”
“啊這個……我半夜起來喝水,看到哥哥在沙發上睡得很不舒服,就把哥哥抱回床上啦。”程書煜睜著圓乎乎的大眼睛,語氣輕松隨意,像是在說抱了個洋娃娃似的。
簡星:……抱、抱回床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懷疑地上下打量著小男孩。
他怎麼說也是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對方是怎麼做到在不驚醒他的況下,悄悄把他抱回房間去的?
程書煜站了起來,笑瞇瞇地挨近簡老師,“哥哥這個表讓我很傷心啊,不然再給哥哥看看我的大?”
說罷就抬手掀起白T。
簡星無意識地垂下眼睛,只見勁瘦有力的一截腰了出來,距離太近,甚至能看清骨上兩條暴起的青筋……
“停停停!”簡星一臉不了地轉過,“我信了。”
“好嘛~”小狗滿臉憾地松開手,跟在簡老師后打轉。
“……謝謝。”半晌后,簡老師輕聲向后的小朋友道謝。
長久以來,他的睡眠質量一直都很差,程書煜好像是第一個注意到這點的人。
“哥哥對我那麼好,這種小事就不要說謝謝啦~”大清早剛起床,小男孩的嗓音低沉微啞,拖長了尾音撒,聽起來莫名的麻。
簡星凝了凝神,“去洗漱吧,我來沈飛航起床做早餐。”
“好的,哥哥!”程書煜干脆地應了,進了衛生間又探出頭來,“哥哥,我用哪個牙刷啊?”
“柜子里有新的。”
“杯子呢?可以用哥哥的嗎?”
“杯子……我給你拿一個紙杯吧。”簡老師的潔癖發作了,但還是耐心解釋道:“共用一個杯子,不太衛生。”
“哦。”程書煜沒反對,但心里卻開始琢磨著,以后在一起了,一定要讓老師喜歡他所有的味道才行……
半個小時后,等簡星再次從臥室里走出來,餐桌已經擺上了香噴噴的早餐。
整齊切好的蛋火三明治,金黃脆的番茄土豆餅,澤鮮艷的蔬菜沙拉,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
“飛航,你的手藝又見長了?”簡星拿起筷子挾了一塊小煎餅。
“不是我做——”
“是我做的哦!”程書煜從廚房里探出腦袋,一臉求表揚的神,“飛航哥家里的食材不夠多,影響我發揮了。”
“唔……”簡星咬了一口小煎餅,又香又,不由沖他豎起大拇指,“好吃。”
小狗的眼睛頓時笑了一彎月牙,端著兩杯牛走出來,假裝不經意道:“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天天做飯給哥哥吃呀!”
咀嚼的作微微停頓,簡星沒有接他的話,故意轉移話題,“你也嘗嘗你做的。”
“啊——”程書煜張開了。
簡老師愣了愣,下意識將自己咬了一半的小煎餅送到了破損的邊。
小朋友自然地一口接住了,“嗯嗯……好次……”
尤其是老師咬過的小煎餅,特別的好吃。
從廚房里端著牛走出來的沈飛航:……我又做錯了什麼?
吃過早餐,沈公子又開始頻繁暗示,小屁孩兒你是不是該走了?
這次程書煜沒再耍賴皮,乖乖地收拾好換洗,老老實實地和簡老師說再見。
簡星叮囑他,臉上的傷不要水,記得吃活散瘀的藥,他都一一應了,最后又睜著大眼睛賣萌,“哥哥這麼擔心我,那我在這里多住幾天,好不好?”
簡星還沒來得拒絕,沈飛航就跳了起來,“趕走!離腸子遠著呢!”
“好吧……”委屈的小狗一步三回頭,最后在門框上,“老師,我們學校再見了。”
簡星點頭,轉回了自己房間。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簡星果然在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都能見程同學。
凡是他上的大課,必有程同學的影。帥氣可又甜的程書煜,甚至讓母泛濫的同學們主給他占位子。
下了課,第一時間沖回辦公室也沒用,那顆茸茸的腦袋很快就會出現在辦公室里,問東問西,還一本正經,不知絕對以為他學的就是數學,而不是藝設計。
好在程同學不再隨時隨地向他表白,也不會頻繁提起那晚的事,偶爾有一些接,但小朋友眼神單純清澈,他也只能告訴自己別反應過度。
直到有一天,簡星在課堂上,沒有找到那雙悉的笑眼。
又一個周六,之前住在簡老師房子里的學生說是找到了合租的研友,準備搬出去,他就干脆搬回去住了。
沈飛航里說著舍不得,卻殷勤地幫忙搬行李,忙前忙后打掃衛生。
“我在你家里,礙著你了?”瞥見沈公子笑后,簡星踹了一腳他的屁.,“你要是想帶人回去,把門關了就是。”
“就算我帶人回家,那些小妖見著你就往你上——”沈飛航下意識反駁,說到一半又意識到不對,討好地撲上去,“阿!你想哪兒去了?我不得你在我家住一輩子呢啊!”
簡星靈活地往旁邊一閃,讓沈公子撲了個空。
“阿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沈飛航不干了,“這要是程書煜那個小屁孩兒,你鐵定就接住了!”
簡星:“……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就滾吧。”
無地將人趕走,簡星坐在沙發上,思緒有些發散。
程書煜已經消失三天了。
剛開始,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氣,但時間長了偶爾也會想起,有過那麼一個小朋友,前前后后跟著他,一聲聲地他“老師”和“哥哥”。
他輕輕笑了笑,果然是小孩子脾啊,想一出是一出,說黏上來就黏上來,說消失就消失了。
“嗡”的一聲,桌上的手機震起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孟士給他發的微信,提醒他不要忘記今晚的約會。
簡老師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起往浴室方向走,準備先洗個澡。
晚上七點,桃花源私房餐廳。
這家小三層餐廳于中心商圈,但要穿過一條不顯眼的小巷子。餐廳中式裝修風格很有格調,室外還有天餐廳,鬧中取靜,清凈典雅。
年輕的服務生引著簡星往二樓走,期間自然又免不了接各種目的注視。
這家餐廳采取的是半封閉式雅間,用人工假山樹木和繡花屏風隔開,每一桌距離都很開,可能是消費水平較高的原因,餐廳客人并不多。
繞過山水畫屏風,正坐在椅子上翻一本厚書的男人映眼簾。
聽到腳步聲,男人同時抬起了眼眸。
四目相對,幾秒后,高大英俊的男人起迎上來,“你好,我是趙靳希。”
簡星本不愿意和他握手,但對方態度良好,禮貌紳士,他也只好出手。
一即分。
“這家餐廳環境和菜品都很不錯,是我回國后最常來的一家。”趙靳希將椅子拉開,“聽阿姨說你口味清淡,希你會喜歡。”
簡星暼了男人一眼,“謝謝。”
孟士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想來是被人家問倒了,信口胡謅了一句。
兩人各自點了幾道菜,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隨意聊了起來。
說是聊天,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趙靳希在說,簡星不咸不淡地應付敷衍兩句。
但拋開自帶的排斥,他也必須承認,對方是一位很優秀的相親對象。
且不論高外貌等條件,趙先生談吐幽默風趣,不過分聒噪又不會冷場,一切都恰到好。
可惜,他還是沒有繼續發展下去的念頭。
中途他借口上衛生間離席,實際上是去收銀臺結賬。
但對方似乎早有準備,餐廳不予出示賬單,他只好轉,準備回雅間。
然而就在這時,后傳來一道溫的嗓音。
“程昊哥哥,這家餐廳你也一定會喜歡的。”
“嗯,你喜歡的我肯定也會喜歡。今天我們——?”程昊腳步一頓,聲音陡然變大,“簡星,好巧啊。”
簡星懶得搭理,不料對方反而更起勁了,“一個人?今天怎麼沒帶那個小雜——那個臭未干的小子?”
他轉回,眼神冰冷,“程先生很閑嗎?”
程昊鬼使神差地抬手摟住了旁的林白,“閑?我、們、忙得很。”
“我們”兩個字,咬字尤為刻意。
林白有些不自然地掙了掙,又看向神冷漠的簡星,“簡老師,如果你一個人,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拼桌……”
簡星擰了擰眉心,這人是真傻白甜心大還是怎麼回事?
而程昊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表,此時見他皺眉,心又暗自燃起希的火苗。
的表像是吃醋了,看來心里還是很在乎他的嘛。
“要一起嗎?”他假裝隨口問道:“你該不會是介意我——”
“星,你好了嗎?”遲遲等不到人回去,趙靳希忍不住找了出來。
程昊和林白的神俱是一變。
“趙學長?你怎麼會在這里?”林白掙開了摟著他的程昊,一臉無法掩飾的震驚。
趙靳希這才發現兩人的存在,爽朗一笑,“小學弟,星就是我和你說的相……”
他言又止,上前兩步,虛虛攬住簡星的肩,微一低頭征求意見,“星,你想和他們拼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猜猜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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