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賀驍一支菸完才上樓。
齊廈晚上要去錄一個訪談節目,連著幾天兵荒馬,這時候正捧著臺本臨時抱佛腳。
習慣樓上只有自己,齊廈把摺疊椅放在臺上支開半躺著,他飯後一直覺得大腦供不足,這會兒其實看也沒看進去,整個人昏昏睡。
賀驍腳一踏上二樓地板齊廈就清醒了,轉頭看他,「吃完了?」
賀驍嗯一聲,說:「那句話什麼意思,口嫌——」
齊廈說:「口嫌正直?」
話音一落齊廈就後悔了,剛才助理嘲諷他說對楚繹沒意思是口嫌正直,簡直匪夷所思。
於是這話現在想起來就有點小恥。
齊廈臉一熱就不想答了,但賀驍一雙眼睛盯著他,表非常認真。
這才反應過來賀驍中文不錯,但這些網絡語言未必明白,這是在誠心向他求教啊。
齊廈使命油然而生,乾脆站起來,強行忽略恥打起十足十分二的神給國際友人做科普。
怕自己語言表述不夠明確,還很認真地求助了權威。
眼看著齊廈慢條斯理地掏出手機,翻出百度,垂著逆天的長睫,頂著一張清華絕倫俊得不像凡人的臉,手指一個個字輸進去:口,嫌,,正,直。
賀驍瞇眼瞧了他好大一會兒,耳朵邊上有嗡嗡的雜音,餘瞟見一隻飛蟲飛快地搧翅膀在屋子裡盤旋,很煞風景。
手到旁邊花架白掌花缽裡摳出個小石子朝空中一彈,「啪」地一聲,蟲子應聲落地撲騰幾下翅膀不了。
世界重歸安靜,齊廈一手揣兜,一手拿著手機對著屏幕抑揚頓挫地唸給他聽:「指上說假話,行為……
一直唸完,說:「明白了嗎?」
「嗯,」賀驍彎腰把蟲子用紙團一團,扔到垃圾桶裡:「以後想幹什麼,事先告訴我。」
他說的是類似紅珊瑚的事,齊廈這腦回路一個人擔著是難為他,但聽的人一直沒回音。
抬頭就看見齊廈兩隻清的眼睛略微睜大驚訝向他,齊廈專注看人的時候眼神自帶鉤子。
賀驍心裡一跳,但這次沒敢瞎做指。
果然,過了好半天齊廈說:「你剛才是不是隔空彈死了蟲子。」
賀驍:「……」那是幾分鐘前的事了?
所以他最後那句話齊廈反應過來要延遲多久。
好在幾個小時後齊廈好像就領會了,晚上去電視臺,賀驍收拾好先一步到車庫檢查胎和發機。
一切準備完畢只等著人出來,賀驍走遠些正準備點煙就看見齊廈把一個服裝防塵袋折胳膊彎護在前大步往這邊來了。
甚至比助理出來得還早,一直走到賀驍跟前見賀驍看著他,齊廈臉有些不自在,手握拳抵著輕咳一聲,「別說啊。」
顯然是說護著的東西,賀驍沒明白他要幹嘛,但還是手,「我拿。」
齊廈把東西給他的時候還戒備地著他。
賀驍會意,無奈地說,「我不看。」
但不看是不可能的,齊廈好像有讓任何環境危險係數幾何倍數升級的天賦,賀驍是真擔心裡頭有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毒害品。
坐進車裡,防塵袋刷地拉開,裡面是一套男士,除了配瞧著有些眼,其他的還真沒有。
車到電視臺,東西是賀驍給齊廈拎上去的,齊廈和助理上樓上一個綜藝節目製作人停下來聊幾句,賀驍被工作人員帶著先去看休息室。
賀驍把防塵袋掛在架上,先看了下休息室的環境,手敲敲化妝鏡,連著更室上下里外掃視一陣覺得都還妥帖才放心。
齊廈和助理還沒進來,他手進兜,想到什麼推門走出小臺。
賀驍剛把臺的門關好,就看見燈火通明的休息室門開了,齊廈瞥一眼走廊,翩翩然地走進來。
賀驍手裡煙頓住沒急著點,過一扇窗,齊廈走到架邊上拉開防塵袋,嘆了口氣。
外邊天黑齊廈不容易看見他,賀驍乾脆站著沒。
而此時齊廈從防塵袋裡取出軍綠的帆布襯和工裝,這是他自己心搭配的一比較直男的打扮,靈來自於他的新保鏢。
助理想必不會允許他穿著那個上臺,但他有自己的辦法。
齊廈本人覺得換一下形象面對也沒什麼,他在圈裡混到現在最終還是靠演技,平時綜藝談話節目上偶爾本一下又何妨?他也不是撐不起。
上次酒會上那種gay氣十足的蘭花紋繡款,他穿在上哪哪都不舒坦。
服拿出來搭上椅背,齊廈又走到化妝鏡邊上,慢悠悠地從子口袋掏出一個長方形的小塊,剝開錫紙咬了一口,一邊吮著一邊抬起下,手裡的巧克力對著上綢襯一下劃了下去。
隔著一扇窗,眼看他雪白襯從肩頭到口的位置落下一道深棕的印記,賀驍:「……」
他好像知道齊廈又要出什麼奇招了。
賀驍煙夾在手裡了,可能說出來沒人信,他看過齊廈的片子其實不,十歲那年在開普敦遠郊林區的基地,他父親的槍去單挑後院養著的狼落了一的傷。這邊的人覺得實在不能再放任他在一幫戰爭狂熱分子中間長大了,想把他從他那個跟槍炮殺戮打道一輩子的父親邊帶走。
說服他也是需要策略的,他和魏央央的母親捎帶了許多和平年代正常兒有關的東西去看他,其中有一系列的中國的兒電視劇和電影。
當然他是為戰鬥而生的,這些小小調無風無浪的東西他不太看得上,但人最後沒被哄過來,養傷躺在床上的一個月彈不得還是把這些東西挑著看了。
總之作為星的齊廈那個時候十分高產,每換一部片子都是他,由不得賀驍不注意。
但等賀驍能爬得起床,這些東西就扔到一邊再不關注,本來他也不怎麼興趣,那一年他已經開始學搏鬥和擊。
如今看來時過境遷,齊廈怎麼好像有些東西就停留在那個年歲了?
但賀驍沒打算進去,這種傷不著筋不著骨的事,齊廈自己怎麼樣就怎麼樣,穿撞破他都不會做。
他乾脆走到關上的門後邊臺角落的位置斜靠著牆,徹底消失在休息室視野可及的位置。不知道齊廈要多長時間,掏出打火機把煙點上了。
但他忽略一件事,他現在正對著更室。
更室是一個被整面玻璃幕牆封起來的圓臺,沿窗一週掛著厚厚的遮布。
賀驍吸了一口煙,厚重布料和牆壁間一條不小的隙,燈忽地投出來。
他頓住了。
只是一個轉頭,眼穿過隙,正是更室一個斜角的畫面。
而齊廈就長玉立站在那,背對著他,幾乎整個正面卻從鏡子反過來,齊廈修長乾淨的手指挑開皮帶搭扣。
高樓下街道的嘈雜都在瞬間消,賀驍似乎能聽見「噌」地一聲。
就像是一段迷離樂章的第一個音符被敲響。
外頭休息室的燈閃爍幾下突然熄滅,整個世界倏忽混靛藍天幕籠罩的沉沉晦暗中,簾幕隙後炫目的亮黃,恰如一抹聚打在混沌漆黑的舞臺上。
舞臺中間的人緩慢的結下襯扣被他顆顆解開,先是緻的鎖骨,而後是膛,薄而實,皮白得好像一塊潤玉雕。
賀驍目逐漸灼熱,助理今天是怎麼說的?
「他是個天生的演員,他的彩全在鏡頭前和舞臺上……」
是啊,多麼人多麼,賀驍眼神就像鷹隼鎖著獵似的不放,拇指和食指著煙猛吸一口,那是他的/之源。
而齊廈上襯已經褪下,整個優實的上半都暴在空氣中。
舒展的肩背和實腰腹,每一寸線條每一釐的起伏都是心琢飾的傑作,過幾面鏡子側面正面影錯,迷離到醉人。
賀驍手裡煙又了一口,他甚至能看清白玉般的實膛上兩點在微涼的空氣中立。
像是被過,更像是等著一場。
燈下的人已經拉下長的拉鏈,渾然不覺,令人脈賁張的/,偏偏又像草原上被猛窺伺的鹿一樣無辜。
是的,無辜。
「他的心思都在戲上,平時很多事難免疏忽……」
所以他看著,齊廈可以繼續他的無辜。
在這個夜雨來的熱傍晚,空氣都似乎黏稠,全世界灰暗一片虛無,賀驍目始終準地捕捉燈下人的位置。
他菸的力道很重,速度卻很慢,跟著那個人作的韻律,似乎能聽到野的息聲。
「你要替他判斷,會替他做決定,但不能當面質疑他,要把他當人似的哄著,捧著,看著……」
賀驍又狠狠了一口煙,濃重的尼古丁氣味猛地湧肺腑,隔著一扇不算厚的玻璃,齊廈上終於只剩下最後一片聊以蔽的布料。
隔著一層布料,圓潤的弧度非常人,捧著,他好像也真能捧起來。
晦暗中青煙猛地炸開,又在眼前升騰,裊裊舒展的青藤蔓,遠近虛實呼應錯,就像是把燈下人的纏縛錮住。
修長的勁瘦的,從腰窩到翹的,再到勻稱筆直的長,每一寸線條都是,每一點起伏都讓賀驍渾繃。
賀驍最後目停駐在緻的腳踝……他的手很大,握上去是不是圍度剛好?
「你要學會掌控他……」
夾著煙的皮一陣灼痛,賀驍的手很輕地了下,順手用力摁滅菸頭,一雙充的眼睛微瞇起來一直鎖住齊廈,沒有離開。
他就像是重溫一遍年時的迷夢,或者說真實比夢境有過之而不及,他看著就險些把自己看了。
賀驍兩手撐著欄桿,肩臂上收賁張幾乎要把上撐開。
剛才那一句,助理的原話是,「你要學會掌控他的緒。」
最後兩句,也是最重要,助理當時說得尤為鄭重。
「不管你是彎的還是直的,不要對他太親,不必要的時候連盯著他看也最好不要。」
「他很忌憚同,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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