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笑道:“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lina安排的。”
高云:“lina?全是安排的?那倉庫呢。這些殘骸是要找地方放的,鎮上沒有什麼合適的場所……”
“我們買了一家糖果廠。”
清冷的男聲響起,打算了高云的話。高云驚愕地轉頭看向那個男人,這次就連伏城都有些吃驚。
良久,伏城問道:“……買了一家糖果廠?所以我們現在是將這些殘骸都放到糖果廠的倉庫去?”
卓桓一直低頭看手機屏幕,他頭也不抬地開了口,因為一心二用,聲音微微有些綿輕細長:“嗯,這幾輛車也是糖果廠的……買一送五,還劃算的。”
伏城微微一笑。
高云:“……”
下一刻:“請問,你們uaag還招人嗎?”
伏城:“……”
車子在山路上平穩地行駛,因為裝載了很多零件,這次回鎮上的時間比來時多了一倍。
天漆黑,到晚上十點,眾人才回到鎮上。
伏城和高云指揮工人,將飛機的殘骸按照類別,搬運到倉庫中。一件件燒焦的飛機殘骸被工人小心翼翼地送進倉庫,再按照類別分好。
最后一輛貨車也緩緩駛進工廠,蘇飛從副駕駛座上跳下來,他抬起手,接過駕駛員遞來的黑匣子。這東西份量極重,拎著它,蘇飛的肩膀不由下沉幾分。見狀,伏城走過來:“要幫忙麼?”
朋克年揮揮手:“害,不用,我都拎習慣了。上次rip讓我把這東西從波士頓拎到芬蘭好麼。”
伏城低頭看了看漆黑的黑匣子。
原本橙紅的黑匣子此刻被大火燒了發焦的黑。因為劇烈撞擊,它的表面被撞出一個淺淺的凹痕,八個角落也各有磨損。除了明顯的凹痕外,還有許多被劃傷的細痕,伏城估計是黑匣子被甩出飛機時,被飛機零部件蹭到的。
這些細痕倒是不要,伏城的目停在那個凹痕上。
飛機黑匣子要求有極高的抗沖擊、抗高溫火燒、抗酸腐蝕等能力,它的制作材料非常昂貴,普通的摔不會對表面造任何痕跡。
伏城:“看上去墜毀時撞擊力很大,會影響讀取數據嗎?”
蘇飛仔細觀察了一下:“應該不會。等我明天修復一下,看看況。”
兩人正說著話,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他們后響起。
lina買下的這家糖果廠在沙夫豪森小鎮的外圍,臨近奔騰不息的萊茵河。著名的萊茵瀑布就在旁邊,嘩啦啦的水聲是寂靜小鎮月夜中唯一的響,白的河水沖擊而下,濺出雪白的泡沫。
卓桓的聲音夾雜在這響亮的水流聲中,幾乎聽不出一點緒。至蘇飛和高云都沒察覺出什麼異樣,只有伏城抬起頭,驚訝地看他。
“關于瑪莎航空,老約瑟夫發現了一些信息。”
……卓大爺好像,非常不高興。
糖果廠的倉庫旁,就是一棟四層的工廠辦公樓。
明亮的高瓦數燈將黑夜驅散,會議室亮如白晝。卓桓將白板上糖果廠的那些銷售額數據除干凈,拿黑記號筆在上面寫下一個英文——
『marsha』。
接著,他繼續寫下“瑪莎123航班”、“杰拉爾·特呂弗”、“里昂·林”這三行字,再用記號筆將瑪莎航空公司和瑪莎123航班連接到一起。眾人認真地看著白板,等待卓桓繼續將瑪莎航空公司和兩位飛行員的名字連到一起時,卻見卓桓抿起,冷酷地在兩者之間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所有人怔住。
卓桓回過,將記號筆的筆蓋蓋上。
咔噠一聲清脆的聲響后,他面不悅地將記號筆扔到桌上。
“事實上,瑪莎123航班確實隸屬于這家航空公司,但是這兩位飛行員……并不是瑪莎航空的職員。”
伏城快速道:“飛行員不屬于航空公司,這是什麼意思?”
卓桓轉頭看向他,聲音極冷,似乎抑著怒火:“字面意思。這家航空公司一共擁有五架飛機,有在瑞士和歐盟員國境進行客運和貨運的的飛行許可。但是瑪莎航空的五架飛機目前都安然無恙,這架瑪莎123航班……是第六架。”
高云驚呼:“怎麼可能?在我們趕到現場前,醫院已經先聯系了兩位飛行員的親屬。他們就是向瑪莎航空詢問飛行員的急聯系人電話。如果他們不是瑪莎航空的飛行員,那他們為什麼會開這架飛機,為什麼瑪莎航空又會有他們的急聯系人電話?”
卓桓的手向后抬起,他手指曲起,用指節用力地敲在白板上。
“你應該先問,這架神的飛機,既然不屬于瑪莎航空……”
“為什麼它瑪莎123。”
***
蘇格蘭,東錫安郡。
福斯灣的南岸,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平原。泰恩河從其中穿流而過,如同鑲嵌在碧綠大地上的白玉長帶,月徐徐灑下,便泛起粼粼的波。
自泰恩河的沿岸向西,大約走兩公里,懸崖峭壁上,一座巍峨古樸的城堡屹立在浪尖之上。
這是一座克式風格的古城堡,灰黑的外墻壁面記載著它經風吹雨打的煊赫歷史,門柱旁一深邃的炸裂缺口,是十四世紀時它被敵人攻擊留下的英勇痕跡。
城堡里的某間屋子,壁燈映著昏黃的。
門外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人走得又快又急,皮鞋踩在古堡的磚塊上,發出噠噠的聲響。但他明明焦急瘋了,走到門口卻突然停了下來,輕輕地敲了敲門,得到屋人的允許才能。
“請進。”
鏤花的大門被推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赤紅著雙眼,說道:“先生,夫人已經確認過了,是……是杰拉爾爺。”
高高的大落地窗前,滿頭銀發的特呂弗先生閉上了雙眼。
管家道:“先生,是否要為您準備去沙夫豪森的專機。”
“不用了。等他回來吧。”
管家啞著嗓子,終于忍不住說:“可是先生,杰拉爾爺已經不在了啊!”
特呂弗先生的目穿過冰冷的金眼鏡,回頭看向他,冷淡地說:“所以我是說,等他的尸回來。”
***
瑞士,沙夫豪森,小鎮醫院。
沙夫豪森的小鎮醫院從沒接待過那麼多客人,白天它被記者們團團圍住,等到lina將記者都打發走,它才恢復往常的寧靜。
醫院三層的icu病房門口,瑪莎123航班的機長里昂·林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他全的皮幾乎被燒爛了,找不到一完整的皮。連眼皮都被燒焦,出恐怖的眼球管。
醫生也很想為他包扎傷口,不至于讓燒傷的表皮暴在空氣里,但這樣等于加快他的死亡。燒傷的部位全都潰爛流膿,只要紗布上去就一定會黏住,一扯就是一大片皮。
水和膿水流了滿床。
醫生說他的生存簡直就是一個奇跡,然而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過今夜,又能活幾天。他還昏迷不醒,但或許昏迷才是對他最好的結局。因為他只要醒來,就必定會遭遇到此生經歷過的最可怕的疼痛。而這種疼痛一定會伴隨他注定沒有多久的余生,直到他死去。
icu病房外是他的妻子和兒,兩人早已哭得沒了力氣,坐在椅子上互相依偎。
伏城走到醫院三層時,看到的便是母二人相擁睡去的模樣。他站定腳步,看了許久,終究還是不忍心吵醒這兩個好不容易獲得安寧的人,他下了樓,來到負一層。
停尸房的門口,特呂弗夫人靠在lina的懷里,渾抖,低聲噎。
伏城走上前,蹲下子,聲地說:“很抱歉打擾您夫人,請您節哀。我是uaag的調查員,也是lina的同事。目前我的同事們都在檢查飛機殘骸,以及調查瑪莎航空的信息。我們對兩位飛行員的職業有一些疑,所以卓桓……patrick讓我來對飛行員家屬進行一些詢問,想看看能否從你們這兒獲得線索。”
特呂弗夫人無力地看了伏城一眼,想要開口,可是哽咽的嗓子令沒法說出話來。
這時,lina沙啞的聲音響起,伏城抬頭向看去。
“問我吧,特呂弗阿姨并不知道杰拉爾的況。伏,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關于杰拉爾近幾年的事,我大概是世界上最清楚的人了。他在航空公司留下的急聯系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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