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4-06-29 11:42 字數：4489

人離不開，不管是雄人還是雌人，尤其是雄人。不吃，雄人就沒有力氣去獵食，他們會變得沒有神，會虛弱，會被獵或敵人輕易殺死。與其說白月的嚴寒是雌難以熬過去的原因，那白月時期食的短缺就是雄人要面臨的艱難了。

紅月很快就要過去了，然後就是黃月，四個月後，黃月變白月，一年中最寒冷最漫長的時節就要來臨。一大早，赫爾和部落裡的壯勞力們就又出去打獵了。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帶回食草的活。除了還在睡的崽外，大部分雌和所有留守在部落中的雄們都已經起來了。每個茅屋前煙霧繚繞，有的是在準備早飯，有的是在理皮或是食。

康丁坐在大茅屋中他慣常坐著的那個位置沉思。正門柵欄上的皮取了，不過還是遮蔽的狀態。線過柵欄的隙大茅屋中，在康丁的上留下斑斕錯的印。他在沉思，雖然隻和趙雲霄相了不到一天，康丁已能看出他上的奇異之。原本虛弱的連床都起不來的伴隻是吃了雲霄做的兩頓飯就好了許多，還有那條風乾得邦邦的帶著奇特的香味，不像他們風乾的常常都帶著腐壞的氣味。

康丁越想越覺得應該把雲霄留在部落裡，他有種覺，這個雌能為他們的部落帶來很多變化。如果雲霄能和赫爾結為伴那就最好不過。可是一想到吉桑的態度，康丁就很為難。他是族長，他要考慮部落的安全，要考慮部落的延續，他有他必須去做和不得不做的事。他知道雲霄很喜歡圖佐，可圖佐是被詛咒的，也許分開的時間長了，雲霄會忘了圖佐，喜歡上赫爾。或者，當雲霄能聽懂他們的話，了解了圖佐的況後就願意留在部落了。

柵欄的門發出響，康丁立刻扭頭，然後迅速站了起來。起床的吉桑做了個小聲的手勢，輕輕走出來，把柵欄挪回原位，然後輕聲說：“雲霄還在睡。”

康丁立刻道：“我給你做飯，了吧？”

吉桑卻問：“你吃了嗎？”

“吃了昨晚的烤。”

吉桑拉著康丁進了赫爾的房間，這才說：“昨天雲霄給我喝的水都是熱的，吃的也是的食，我的肚子一晚上都沒有疼，一覺就睡到剛才了。我覺得我肚子疼很可能是喝的水和吃的食不對。”

康丁點點頭：“我覺得也是。你問問他給你煮的那個白糊糊是用什麼煮的，我讓赫爾去找。”

吉桑不確定地說：“我昨天看到他拿出來了，好像是石果的果。”

“石果的果？”康丁吃驚，“石果的果怎麼可能做糊糊？”對人來說，石果的果非常難吃。看雲火一開始本就不吃就知道了。

吉桑疑地說：“我看著像，我也很好奇雲霄是用什麼做的，我今天會問問他。雲霄做飯很好吃，我想和他學習，然後做給你和赫爾吃。”

康丁上吉桑的臉，說：“我不需要你給我做飯，我隻要你不再疼，不再難。”

吉桑的眼眶紅了，他是埋怨康丁不假，可是不能否認康丁很他，很在乎他。吉桑的臉康丁糙的手掌上磨蹭，啞聲說：“辛苦你了，康丁，自從我病了之後，這個家什麼都忙不到你。”

“我隻要你能一直在我邊。”康丁抱住吉桑，抱，“我是族長，有些事我必須去做。對不起，吉桑，我不能讓圖佐回來。”

吉桑咬住了，隻要一到這個話題，他們總是無法再說下去。但這次吉桑沒有朝康丁發脾氣，而是說：“雲霄很怕部落的族人，尤其是雄，讓他和我們住在一起吧，我好照顧他。”

康丁為難地說：“瓦拉讓雲霄和梅倫住在一起，梅倫方便教他部落的語言。”

吉桑放開康丁，立刻不高興了：“烏特已經有梅倫了，瓦拉還要雲霄做什麼？”

康丁趕忙說：“那是昨天說好的，瓦拉也是為了讓雲霄盡快悉部落才讓梅倫照顧他。”

“不需要。”吉桑斷然拒絕，“我現在好多了，可以照顧雲霄，而且你該知道雲霄不喜歡瓦拉。還有，”吉桑低聲音，“如果讓瓦拉發現雲霄有那麼多金石，有那麼多珍貴的東西，瓦拉會怎麼做？他會把雲霄的私產變部落的公產，我絕不允許！”

康丁之所以回來為的也是這件事，但他是族長，不能直接去跟瓦拉說要自己的伴來照顧雲霄。他說：“你讓雲霄藏好他的金石。至於瓦拉那邊，還是讓雲霄自己決定吧。如果他不願意住在瓦拉那裡，我讓赫爾搬到克亞那邊去住，雲霄住赫爾的茅屋。”

吉桑說：“讓雲霄住我們這間吧，我們搬到赫爾那間住。”

康丁無所謂，道：“先看看雲霄願不願意吧。”

吉桑沒說什麼，不過他有自信雲霄一定願意跟他住。康丁接著又猶豫地說：“你問問雲霄圖佐是不是遇到過青皮。”

“青皮？”吉桑不解。

康丁低聲道：“利爾說圖佐上的幻很像是青皮的皮做的。”

“什麼？！”

康丁摀住了吉桑的，更低聲音：“如果圖佐的幻真的是青皮的皮，那雲霄戴著的圓珠很可能就是青皮的珠，也許他們還有青皮的骨。”

吉桑拉下康丁的手，咬了咬，說：“我會去問。但你要對我發誓，如果真的是青皮，你不許告訴瓦拉，不許告訴任何人！更不許拿走雲霄的珠！如果你那樣做了，我會帶著雲霄離開部落，永遠離開！”

康丁急忙說：“我不會那麼做的，除非雲霄自己拿出來。”

“你不許去找他！誰也不許！”吉桑如保護崽的雌，嚴肅極了，“我太了解瓦拉了。他會去找雲霄，會騙雲霄拿出來。康丁，不要再讓我痛苦了。我保護不了圖佐，但我一定要保護雲霄，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欺騙他！”

康丁連連點頭：“我不會告訴瓦拉，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去找雲霄，我向神發誓。”

在康丁的下，吉桑激的緒平靜下來，然後說：“雲霄現在不懂我們的話，問也問不出的，等他能聽懂之後吧。”

“好。”

吉桑的開始恢復，康丁生怕他又病倒，這種時候能順著他就順著他。

康丁還是沒有讓吉桑手，他給吉桑煮了一點湯。本來他也想給吉桑做蛋羹的，但實在是不會，吉桑昨晚雖然看過趙雲霄怎麼做了，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喝湯。蛋羹做壞了不要，他怕浪費了蛋。等他再認真跟雲霄學習一次再自己做。

康丁沒有給吉桑喝一點涼水。吉桑也隻喝了兩碗湯，他的肚子還是不能接大塊的。吉桑起床了，康丁就出去了。喝完湯的吉桑跟趙雲霄學習，刷牙洗臉，還很小心地用了一點點香皂。用的時候，吉桑拿著香皂聞了好半天。

洗完臉後，吉桑悄悄回房間，拿出那個很珍貴的骨頭瓶，打開塞著的淡綠的石頭，他用指頭摳出一點點，抹在臉上。吉桑幸福地閉上眼睛，心愉快地嗅聞這馨香。雲霄是圖佐的伴，是他的外子（兒媳婦），他絕對不會把雲霄送到瓦拉那裡去。

握手裡的骨瓶，吉桑忍住眼裡的悲傷。圖佐，阿爸會為你守護好雲霄，直到你來接他的那一天。阿爸相信，你和雲霄在一起才會會到什麼是幸福，會到，你從來沒有過的幸福。

※

趙雲霄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喊：“雲火……”閉著眼睛往旁邊蹭，沒有蹭到應有的一片茸或堅實的膛，趙雲霄睜開眼睛，然後愣住。幾秒鐘後，他拉高被子蒙住頭，嗚咽聲起。他想起來了，他和雲火分開了。

“雲霄？”守在外面等著雲霄起來的吉桑聽到了他的哭泣，拉開柵欄。趙雲霄掀開被子，委屈極了：“我想雲火，我想圖佐。”

圖佐，是趙雲霄和吉桑最容易通的一個名字。來到床邊跪坐下，吉桑疼地給趙雲霄眼淚，他的頭髮：“不要哭，我的孩子，我向神發誓我會把你送回圖佐的邊。”

吉桑的和溫的語調就好似“媽媽”那樣，趙雲霄保住吉桑的腰，在他的懷裡喊：“圖佐……我想圖佐……”

“你會和他重聚的，會的，會重聚的。”吉桑輕拍趙雲霄，做出一位阿爸的承諾。

吉桑給了趙雲霄很大的安，雖然他聽不懂吉桑在說什麼。但吉桑的語調和讓他到了其中的關懷，真心的、不同於父親，更像是母親或是中人爺爺才能帶給他的那種令他心安的關懷。趙雲霄更願意相信吉桑就是中人，更或許就是生下雲火的人。這一認知，令他在這種孤獨的時刻更加貪依賴吉桑，儘管吉桑因為久病而格外的瘦弱。

在吉桑的溫安中，趙雲霄從他的懷裡退開，乾眼淚，然後抹去吉桑臉上的淚水，努力朝吉桑出一抹笑容：“我沒事了，吉桑，謝謝你。”

吉桑又抱了抱雲霄，並非常疼地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是雌長輩對雌後輩最疼的表現。這個吻溫暖了雲霄，令他幾乎又差點流淚。

“吉桑，謝謝你。”

吉桑拍拍雲霄，站了起來，雲霄掀開被子，也準備起來了。

“我在外面等你。”

儘管兩人互相不懂對方的語言，但並不影響雙方的通。有時候，聲音和肢語言也可以用來流。吉桑出去了，並拉好了柵欄。趙雲霄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氣餒，要堅持下去。換好服，趙雲霄拿著他的臉盆和香皂走出房間。吉桑看到他出來立刻提來一個陶罐，並示意雲霄放下臉盆。

雲霄把臉盆放在吉桑的腳邊，吉桑把陶罐裡的水倒在臉盆裡，熱氣散出，陶罐裡竟然是熱水。這是吉桑專門為趙雲霄準備的，他知道趙雲霄習慣用熱水。雲霄很，儘管他與吉桑隻相了一天，但他發現這裡的人更習慣用涼水、生水，他能猜到這是吉桑特別為他準備的。

吉桑試了試水溫，又舀了一碗涼水。結婚之後，在遇到雲火之前，趙雲霄在家庭中更多的是扮演著照顧人的角。因為他已經結婚了，不能總是呆在父親的邊，而林明遠每天忙著工作，也不可能多麼盡心地照顧他。可是來到這裡，先是雲火把他照顧得妥妥，現在又是吉桑。

趙雲霄的眼圈紅了又紅。在吉桑溫的注視下，他洗了臉，刷了牙。不讓吉桑手，趙雲霄端著臉盆出去把水到了。家家戶戶的人基本上都在屋外，趙雲霄低著頭避開眾多的注視，很快返回屋。收好臉盆，抹了臉，趙雲霄開始做早餐。不過從的影上看，已經快中午了。

吉桑態度很堅決地拿給趙雲霄一塊新鮮的，趙雲霄無法拒絕吉桑，不得不收下，其實雲火給他打包的食起碼夠他吃一個月，他的食量並不大。赫爾等外出打獵的人們中午是不回來吃飯的。吉桑隻要準備他和康丁的午飯就夠了。食更多的隻是為了填飽肚子，吉桑拿出昨天分配給他們的生下的，準備烤。雲霄做飯很好吃，他不認為自己烤出來的會讓雲霄有食慾。

趙雲霄不管吉桑做什麼，不過他會負責吉桑的那份，吉桑的胃很脆弱，也依然很虛弱。看吉桑走兩步就會一就能看出，而且吉桑真的是太瘦了。

“吉桑。”趙雲霄了一聲。吉桑看過去。趙雲霄在他昨晚搭的那個竈火旁邊。他指指竈火，在指指他自己和吉桑，說：“我們兩個一起吃。”

怕吉桑不明白，他又指指吉桑，再指指自己，然後做了個吃飯的作。吉桑看明白了，他笑了，卻是搖搖頭。他指指雲霄，也做了個吃的作，意思是讓雲霄自己吃，不用管他。

這回搖頭的是雲霄，他拿起吉桑給他的那塊鮮起走到吉桑跟前把放在了地上。意思是你不吃我做的，我就不要這塊。吉桑被雲霄弄得哭笑不得，但很幸福很。他點點頭，答應了，其實，他很喜歡吃雲霄做的飯。

吉桑答應了，趙雲霄很高興地又拿起了那塊。不過吉桑還是把他要烤的放到了烤架上，康丁中午吃不完的可以留到晚上繼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