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幕幕不可追,紀榛被紫云樓的吆喝聲喚回當下。
赤金哼哧哼哧噴著氣,嚇得過路人繞道而行。紀榛很想上前再一這匹大馬,可惜他與赤金的主人已然決裂,再無可能。
他抿抿收回目,抬步進了賓客云集的紫云樓。
侍者魚貫其中,滿樓香氣,紀榛一出現就引起了正中央一臺大桌的注意。
桌上之人他認識不多,有幾個是有些份的家子弟,還有的是王爺侯爺之輩的子侄,而坐在主位的儼然是蔣蘊玉。
小侯爺一襲烏發高束,里穿素白錦袍,手戴束的玄護腕,外頭罩一件描了圓弧蛇團的藏青搭護,腰系扣帶。這樣的裝扮襯得他肩寬長,很是瀟灑恣意,不再會有人因他過于俊的容貌將他錯認為娘。
紀榛無意與蔣蘊玉的視線撞上,對方眉頭皺了下,似很不滿在此見到他。
京都地廣,他與蔣蘊玉已近三月未見。前回匆匆一面還是在宮宴之上,他隨父兄出席,與蔣蘊玉遙遙對坐,連話都沒說一句。
今日自然也是不必多言的。
紀榛是為嘗食品醇酒而來,不想多生事端,率先挪開視線,加快腳步。
可他不惹事,卻有人不愿他安生。
方走上臺階就聽得一道冷嗤,“為男人卻甘為子嫁作人婦,著實有辱男子雄風,簡直是貽笑大方。”
紀榛上階的步伐微頓,尋聲看去,說這話的人是禮部侍郎之子張鎮,京都有名的酒紈绔。
蔣蘊玉只是品酒,仿若沒有聽到張鎮的對紀榛的嘲諷,似是默許了對方這個行為。
紀榛本不打算與人起沖突,但也學不會忍氣吞聲,聞言反問:“張大人如此說,難不是瞧不起子嗎?”
張鎮哼道:“我瞧得起如何,瞧不起又如何?”他怪氣一笑,“哎喲,我忘記紀公子嫁了人,可不是和子無異麼,真是真是,瞧我這,我自罰一杯,紀公子千萬別往心里去。”
話語輕佻至極,桌上竊竊私語著樂,都在看紀榛笑話。
紀榛怒從心起,三兩步下臺階,來到桌前,看著這些人的臉,道:“在座的各位都與張大人是一個想法嗎?”
他到底家世顯赫,無多人敢高聲應答,只是說:“自古男尊卑,子固然是要低下些的.....”
“真是好笑。”紀榛干笑了兩聲,眾人像看傻子一般看著他,他也不怯場,揚聲說,“你們認為子低下,可敢問在場的各位哪個不是從子的羅之下來到這世間?”
眾人的笑臉驟變。
蔣蘊玉飲酒的作微凝,抬眼瞧著紀榛。
紀榛的眼睛倒映著燭火,燁燁生輝,“張大人拿我比作子,意在辱我,可我并不覺得子就比男子低弱。我雖腹中沒幾滴墨水,但也知曉巾幗不讓須眉這個道理,就拿前朝的竇嬋來說,若不是組織百姓誓死捍衛瓦城,胡人早就攻破城池進城掠奪了,哪還等得到朝堂派兵營救?”
“你們今日一人一句男尊卑,那你們敢將此言說與家中眷聽麼?”
紀榛擲地有聲道:“你們看低子,就是看輕你們的母親、妻、姊妹,看輕府中所有的眷。連自己家人都輕視的人,談何男子雄風?你們借機嘲諷我,我并不惱怒,而是認為你們愚昧不堪,更不屑與你們同流。”
眾人面面相覷,臉青白加,啞口無言。
許久,才有人反駁道:“圣人言,唯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在學堂年年考丙等,自然不懂得。”
紀榛吵架在行,看的圣賢書卻,絞盡腦想著反駁的話,憋出一句,“圣賢所言便一定是對的嗎?”
“你的意思是你說的比圣人還要權威麼?”
紀榛還未想出回應之話,一直沉默著的蔣蘊玉終于出聲,“都住。”
說罷起看著紀榛,“到此為止,你走吧。”
紀榛揚著臉,“我沒有錯,我不走。”
比起被旁人嘲笑,更讓紀榛難過的是蔣蘊玉再也不會為他出頭,甚至是放任別人諷刺他。
蔣蘊玉一把抓住他的手,想要帶著他離開。
對方多年習武,紀榛掙不過,被牽著往前走了幾步,后倏忽傳來悉的音,“圣賢所言自是無錯。”
紀榛詫異地回頭去,只見沈雁清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堂之中,面清冷,目悠悠地落在他和蔣蘊玉相握的雙手上。
作者有話說:
小侯爺(咬牙切齒):我不喜歡這個換攻劇本,換一個。
沈大人(莞爾一笑):我喜歡。
第7章
紫云樓的大堂聚滿了看熱鬧的好事者,紀榛一番言論已是掀起軒然大波,沈雁清的到來更是將這場鬧劇推至沸騰。
京都皆知當年是紀榛婚沈雁清,如今二人意見相左,自然印證了沈雁清對紀榛不滿的傳言,紛紛頭接耳等著紀榛出丑。
紀榛的手還被蔣蘊玉握在掌心,沒有要松開的意思。而紀榛也在意沈雁清的話,忘記將手收回,驚詫地反問:“難道你也認可男尊卑這套說辭?”
沈雁清頷首。
紀榛眼中浮現震驚與失,他不相信慕的沈雁清是如此淺之人。
其余人一瞬間有了底氣,附和道:“沈大人是驚世英才,所言自然不虛,紀公子要多讀些詩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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