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被嚇唬住了,面面相覷,又怕自己兒子會坐牢,又怕卓皓真的有什麼問題。
見老人還不肯走,陸羽聲的臉變得異常難看,氣場低得嚇人,“還不走?”
等不速之客離開后,安靜的病房里,能聽到卓皓短促的呼吸聲,莫名的心酸充斥著整個房間,特別是那句“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怎麼聽怎麼委屈,怎麼聽怎麼不像是從卓皓里說出來的話。
陸羽聲來這里有段時間了,不但沒見過卓皓的親人,甚至說都沒有聽過卓皓提過一次家里的況,大搞每個人都有點不為人知、難以啟齒的吧。
在他的印象里,卓皓是一個特別要強,也不需要際的人,可以默不作聲地幫別人,但從來不強求誰來回報他,心防無形,像是銅墻鐵壁,刀槍不,但心又是的。
像是現在,剝下孤僻的外,卓皓很脆弱,也會在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奢親的眷顧。
“皓哥。”陸羽聲手心覆蓋在卓皓后腦勺的紗布上,這時候的卓皓,像是條傷的狼狗,想被人關心,又會出于自我保護的緣故攻擊靠近他的人。
陸羽聲礙于卓皓腦袋上的傷,原本想要卓皓腦袋的手,只是安靜的著。
人的很復雜,悲憫、無助和憤怒,都在卓皓微微躬起的后背上彰顯,陸羽聲抱著卓皓站了一會兒,靠在他腹部的人沒那麼抖了,他才松開。
卓皓沒哭,早就過了一遇事就掉眼淚的年齡,只是臉很臭,像是誰欠了他百八十萬一樣。
陸羽聲一邊拆保溫盒,一邊和他說話,“有點清淡,將就吃吧,等你傷口好了再做其他的。”
倆菜都是青菜葉子,看得卓皓頭都綠了,一丁點油花打發花子似的,怪可憐的,保溫盒里是魚湯,白的湯水倒是濃郁。
卓皓頭疼,他吃飯不怎麼講究,但真沒吃過這麼清淡的,以前好賴吃個饅頭能就辣椒。
陸羽聲在一旁幫他盛飯,他靠在床頭,“想煙…”
這里是醫院,卓皓是著上半被人抬進來了的,無分文不說,也使喚不護士幫他買煙,陸羽聲了他唯一的希。
陸羽聲將勺子塞到卓皓手里,“煙最近不要了吧,吃飯吧。”
還得指陸羽聲給他端茶送水,把屎把尿,卓皓沒太敢反抗,自暴自棄地了面前的飯。
他右手用不了,左手還有點不聽使喚,舀飯都能舀到桌子上。
缺胳膊的人太不方便了,做什麼都得有求于人,卓皓“嘖”了一聲。
陸羽聲找了個凳子坐到卓皓旁邊,夾了菜放到勺子上,抬了抬下,示意卓皓快吃。
卓皓撇不開陸羽聲的好意,著頭皮含了一口,真沒嘗出什麼味兒,嚼東西的作不敢太大,扯得腦漿都疼,隨便敷衍幾口就咽下去了。
陸羽聲心滿意足地開始對付魚,鯰魚小刺很多,他將魚刮下來,又仔細將藏在魚里的小刺挑出來,挑好魚刺的稀爛,做到這個份兒上,就差替卓皓嚼了。
卓皓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有人對他這麼仔細,還是個男人,他佩服陸羽聲的耐心,也管不住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要不是腔夠厚,他都怕被陸羽聲聽到。
見卓皓舉著勺子不吃,陸羽聲以為他還是在嫌淡,打開了玻璃碗的蓋子,將切好的蘋果擱到卓皓眼前,“要不然吃點水果吧。”
“啊…”卓皓用胳膊擋住了眼睛,無力地靠在枕頭上,這聲嘆息有點意味深長。
“怎麼了?”陸羽聲以為卓皓傷口疼,著人家的手腕非要去看卓皓的臉。
卓皓輕輕掙開他,雖是一臉病態,可眉尾微不可查地揚起,角也勾起了弧度,笑罵,“你養孩子呢?”
陸羽聲解釋的還認真,“不切你怎麼吃啊。”
別說是去核切好的蘋果,放到以前有誰給卓皓削個皮都是奢侈。
碗里還備了牙簽,卓皓賞臉塞了一個進里,平時會嫌這也太小家子氣,塞牙都不夠,如今他吃相斯文,嚼兩下還得歇會兒,這大小正正合適。
果酸的味道可算是刺激了一下味覺,吃了兩塊兒蘋果,卓皓覺得了,看著青菜葉子也覺得食指大。
陸羽聲特地給他盛了碗魚湯,他舉著勺子巍巍的,湯都撒到桌子上。
陸羽聲從他手里奪過勺子,“我來吧。”
打從卓皓記事起,就沒人給他喂過飯,陸羽聲照顧人的作太嫻,送到卓皓邊時,還特意吹了吹。
認真到細致,麻得讓卓皓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他抿了一口魚湯,故作鎮定問道:“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陸羽聲喂完湯又開始喂飯,每一勺飯菜都不多,像是怕把卓皓給噎著,仔細再仔細,小心再小心。
卓皓吃了兩口就開始躲,“你可別慣著我了,等你走了我怕我自己不習慣,你能喂我到幾時啊?”
他又怕得到別人的照顧,又怕被人忽視,又怕不習慣,又怕了習慣。
說這話的時候,有點賭氣,人一生病,莫名其妙矯的想法就會變多。
陸羽聲還坦的,“等你手好了就不喂了。”
傷筋骨說一百天,跟他在這兒大言不慚的許諾些空話?
卓皓還是躲,覺得很可笑,笑歸笑,又像是發自心的。
邊的勺子也跟著卓皓追,晃了兩下腦袋,他瞇著眼睛,“有點頭暈…”
“別躲了,再吃點。”陸羽聲為了讓卓皓吃飯,早就從凳子上,坐到了床邊。
等羅蕓提著保溫杯來的時候,卓皓剛吃完飯,知道陸羽聲給卓皓做了飯,但是還是想著煲個骨頭湯。
進門正好看見陸羽聲抱著卓皓往床上放,卓皓在跟他說話,他保持著俯的作,架在卓皓頭頂上。
“放點鹽吧,淡出鳥來了。”這可太遭罪了,吃飯跟上刑一樣。
陸羽聲輕輕拖住卓皓的腦袋,把枕頭鋪平了些,“忍著吧,等你好了再說。”
卓皓在笑,有點無奈,又有點耍無賴的樣子,羅蕓不知道怎麼形容,總歸是沒見過的樣子。
“你他媽自己吃了試試,看你咽不咽的下去。”
陸羽聲在這事上還堅持的,“我剛就是吃的你一樣的。”
陸老板同,卓皓沒話說了,余一瞥,看到了門口的羅蕓,“怎麼來了不出聲啊?”
桌上杯盤狼藉,陸羽聲還沒來得及收拾,羅蕓提著保溫杯就顯得多余,“我燉了骨頭湯…皓哥…”
“啊…別麻煩了…”卓皓也沒別的意思,飯一天就吃三頓,做多了也是浪費。
人都提到醫院來了,一片好心,總不能又人提回去,陸羽聲接過話,“晚點當宵夜吧。”
醫院倒是有現的熱水房,保溫杯里的湯倒在鋁盒里能隔水加熱,只是卓皓現在吃飯都困難,誰大半夜的去熱湯啊,他口而出,“你半夜去給我熱嗎?”
“嗯。”陸羽聲回答的倒是爽快。
卓皓眼皮直跳,“你晚上不回去?店里怎麼辦?”
陸羽聲收拾起桌上的飯碗,“晚點回去喂貓,等店關門了我再來。”
他倆好的讓羅蕓融不進去,卓皓對陸羽聲說話很自然,也沒什麼防備,客氣也只是上說說,破天荒的傻笑。
羅蕓沒多待,坐了一會兒識相地走了。
病房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陸羽聲說待會兒來的時候,給卓皓帶巾和牙刷,怕他難能給他子。
卓皓側躺在床上,目繾綣地注視著陸羽聲鋪旁邊的病床。
陸羽聲對人好是天生的,自己喜歡男人也是天生的,他倆誰都管不住與生俱來的病,陸羽聲就別怪他心。
陸羽聲就像是卓皓的小衩,又又心,做事勤勤懇懇,毫無怨言。
衩這麼私人的東西,不得抓點?捂到里。
怕卓皓一個人在醫院不方便,陸羽聲趕在關店前半小時回去的,急急忙忙喂了貓,又將用過的碗筷洗凈,在店里拿了新的洗漱用,又折回了醫院。
醫院的病房設施簡陋的,病房里連個電視都沒有,卓皓住的那間隔壁床位都是空的,陸羽聲趕回去的時候,正好瞧見卓皓看著窗外發呆。
卓皓居然是這種坐得住的格,一個人也能安安靜靜,平時說話可吵了。
“皓哥…”卓皓這樣子讓陸羽聲看了不是滋味。
“來的快啊。”一有人,卓皓又了平日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陸羽聲從水房打了熱水,打了巾,又抓住卓皓的手腕,“給你。”
“啊…”卓皓臉沒那麼厚,老是被陸羽聲這麼照顧,他多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陸羽聲的手的,手指修長,也白凈,比人的手還好看,掌心綿綿的,但是骨節大,卓皓被他攥在手里還顯得有幾分小。
手心被得又熱又,卓皓心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從哪說起,眼神不住地瞟,瞥到水盆里的水時,他頓了頓,隨后掙開陸羽聲,用左手輕輕了頭上的紗布。
眼瞧著卓皓的瞳孔逐漸放大,陸羽聲以為他是頭疼,“皓哥?不舒服?”
“我頭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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