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調元百補丸
雙林到底是悄悄將自己上所有錢都拿了,去看薛早福。
想到現在已經冰原的李君說的話,恐怕不好見人,沒法見人的話捎銀子也不容易,還是先備點藥合適。他還是先去了藥房那兒,藥房裡靜悄悄的,平日裡他們這些侍宮們自己生了些小病,也會過來這邊使些錢抓點方子,因此專門有對著宮人開放的藥室,不過也都是些見習的大夫在那裡值守罷了。
雙林走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名年輕青藥在那裡揀藥,這藥房裡當差的藥也多是侍,但這位藥穿得卻不是監服,想是哪位太醫帶的弟子,因著年紀尚,還能進宮當差,他看到雙林進來,微微擡了擡眼皮道:「治風寒的一錢銀子,風熱咳嗽的一錢銀子,尿頻的三錢,口臭的五分。」
雙林施了個禮道:「敢問這位小大夫,可有治療風寒傷,發熱後咳的藥?」
那藥聽到他他小大夫,臉上忽然有了些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吧?這沒有面診過如何能知?都咳了,只怕去了安樂堂吧?去那邊診治的大夫大概捨不得什麼好藥,加上心抑鬱,難好了。」
雙林施了一禮道:「是位從前頗為照拂我的哥哥,原是太子殿下邊伺候的,如今病得兇險,我便想著盡一份心,不知這位小大夫可有什麼方法,千萬教一教我。」
那藥看上去也不過十三四歲,被雙林口口聲聲小大夫的著,心甚好,輕輕咳嗽了聲道:「虧你請教我,若是請大夫看,定是只開些金銀,紫花地丁、野花、大青葉、金錢草之類便宜的抗茵湯來,吃不好也吃不死,吊著命罷了,依我看安樂堂那邊,請人煎藥也要使錢,若是病重了,起如廁不便,有一頓沒一頓的,因著人多,太醫又不太上心,只管開藥,不管能否服用和藥效的,只能全看命不了。我在這裡當差幾年了,覺得你們這等侍,病好不起來,多半兩樣,一樣是不能按時吃藥,二是要當差不敢用湯劑太多怕如廁,三是藥吃了沒歇息好又總是懷不開擔憂得很,所以我覺得,竟是不要用湯劑,用丸劑的好,方便吃著,又能按時吃上,效果也好。」
雙林聽他說得有道理,臉上添了一份尊敬道:「小大夫說得果然對,卻不知可有妙方?」
藥搖頭晃腦道:「安樂堂有值守的太醫,因此你去看你朋友,自然是不要帶哪些治表的藥了,而應當是帶些溫和補中,調養子的藥丸,否則藥相衝,吃藥可不得了,因此我這裡正有一樣調元百補丸,極為中正平和,調養子,開脾胃的,唯有脾胃開了,子舒暢了,才能治好病,且又不怕與那安樂堂太醫的藥吃了相衝,你說好不好?只是這藥難得,一向不賣給你們這些普通宮人的,防著有些品級的掌印太監要一時拿不出來。」
雙林聽他雖然年紀小,卻說得頭頭是道,心想正是如此,便是後世,去看病人,也只是送一些調養的強健開脾胃的補品,只是之前他有些擔憂薛早福在裡頭吃不到好藥,所以才來太醫院看看,便連忙問道:「那這調元百補丸多錢?可能讓小大夫提供些方便,賣與我一些?」
藥看了他一眼嘆道:「看你年紀小小,大概也出不了多銀子,這調元百補丸一日要吃一丸,一丸就要一兩銀子了,至要吃七日才有效果。」說完從後頭拿了一匣子來,打開裡頭果然有一個一個蠟丸,丸子約有鴿卵大小,上頭折有一張方子,藥拿了那方子打開給他看道:「莫要說我欺你年小,這藥便是前掌印總管每年也會來要的,這方子是太醫院院使親自開出來專門給太監們用的,你們子與常人不同,所以補子的藥方也是心配過的,可以長期吃著,補養子,極好不過的。」
雙林看那方子裡有的人參、當歸、地黃、山藥、茯苓、芡實、蓮子、白朮等,他前世因為久病,多也懂點中醫藥,知道這的確大部分都是補脾溫和的藥,若是後世這藥不貴,古代卻不同,大概方裡頭的人參難得,所以分外貴,他便笑道:「小大夫這般關照,我哪敢懷疑?這藥既有現,我這裡正好有二十兩銀子,剛好夠買二十丸,還請小大夫賣我一些。」說罷從懷裡拿了一包帕子出來,打開果然都是雪白銀的小巧銀錠子,一錠一兩,這些銀子卻都是當初薛早福和李君他們還在時,去熔銀子都順便替他融了來,他也攢了許久,從過年起坤和宮喜事不斷,打賞不斷,也難怪民間多有自閹求進宮的,又有那麼多人打破頭都要往貴人邊,當然也多虧坤和宮裡上下都不興剋扣榨這一套,皇后太子都寬仁,所以這些日子攢下來不。
那藥看到這一包銀子,吃了一驚,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雙林一,忽然微微嘆氣點了點頭道:「你年紀小,這事要想好,在宮裡,將來用錢的地方多,看你當差也沒多久,大概年節下主子賞賜也多,只是誰能擔保一直在貴主子邊伺候?你這銀子還是要多留在自己邊的好,這二十兩銀子在外頭都能給平常人家過一年的嚼裹了,你大概不清楚呢。不若我給你開個八珍養生丸,要便宜一些,一兩銀子便能夠吃一個月了,療效雖然不如那調元百補丸,卻也是滋補養生的,這病主要還是看人看命,盡了心便好了。」
雙林搖頭道:「這位哥哥待我極好的,平日裡提點甚多,做人不好忘恩負義,如今我既能買便買了,若是吃了這些日還不好,我沒錢了,那再來開這個八珍養生丸,到時候還要勞煩小大夫了。」
那藥又看了他兩眼,點了點頭,從那二十兩銀子裡頭數了數,數出十兩來,又將那十兩銀子推回去給他,低聲和他道:「這藥我也會配,我爹常讓我配的,晚點我自己抓了藥做給你,比這個便宜,一模一樣的,你晚點再來,我那裡還有一罐子的冬,也是養子的,給你那朋友一起和藥丸一起服下。」
雙林喜出外,連忙深深作揖道:「多謝這位小大夫了。」
那藥臉微微發紅,搖頭道:「我還不夠資格行醫呢,還在學把脈,通醫理而已,我柯彥,我爹是太醫院副使柯立淳,你什麼名字?」
雙林道:「我姓傅,傅雙林。柯大夫你將來一定前途無量的。」雙林真心實意誇獎他。
柯彥唸了下名字道:「我是看你年紀小小,十分有義氣啊,能幫就幫你一下吧,你攢錢不容易,這宮裡的藥材比外頭的都是翻倍的,你酉時再來找我,有些藥有現炮製好的,我加給你做,應該能做出來。」
雙林道謝後回去當差不提,到了酉時過去,果然柯彥將做好的丸子遞給他道:「做得急,就沒用蠟裹著了,只用紙張裹著,反正立時也要吃的,這會子天氣也還涼,一時半會壞不了,你讓你那位兄弟關鍵是要放寬心懷,莫要一味難過,病才好得快。」
雙林連忙稱謝,接了那匣子藥,果然看到裡頭整整齊齊用棉紙裹著一丸一丸的藥,聞起來藥味濃鬱,數了數居然還多了兩丸,柯彥笑道:「反正都做了,剩下來的一起都給了你吧,希你那兄弟早日病好。」
雙林謝不迭,裹了那匣子藥,去了安樂堂那邊,安樂堂其實就臨著藥房,只是一進門便有一種死氣沈沈的覺,聽差房那兒一個老太監無打采地守著,看到雙林來了問:「來做什麼的?」
雙林道:「我來看原在太子殿下邊伺候的薛早福。」
老太監拿了個本子從頭到尾看了下才道:「沒這個人,倒是有個太子邊伺候的小侍名霧松的。」
雙林忙道:「就是他,才得了殿下賜名的。」
老太監看了他一眼道:「你這麼小,可是貴人邊伺候的?這裡不許進去的,過了病氣可不得了。」
雙林笑著用手了個紅包遞給老太監道:「爺爺通融則個,這位霧松哥哥待我好,如今病了我總該看看他。」
老太監手裡了,覺厚度不錯,笑道:「看你雖然年紀小,倒是甜,罷了,進去吧,就在甲十七房裡,因著是東宮得用的人,太子殿下代過要用心調治,給的單獨的房間,只是這些日子有些不大好——你還是第一個來看他的了,我還在想這宮裡人冷暖,比我們那時還要厲害了……」
雙林有些意外,聽冰原說他還以為楚昭並不在意薛早福呢,原來還是代過了的,而且看起來探視也並不是那樣難,大概……還是怕自己也染上病吧,這倒不能苛求冰原了,都還是孩子呢,哪有不怕的。他一邊想著,一邊沿著長長的走道往裡頭走去,看到一路廂房垂著簾子,廊上墻上都算得上潔凈,四都是艾草的香味,想必是用艾草薰洗四壁,而時不時看到一個小侍端著藥出來,這與他平日裡人人聞之變,一進來就只能垂垂等死的森恐怖絕安樂堂,頗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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